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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国际政治学领域进攻性现实主义的知名学者,同时也是“中国威胁论”的代言人,美国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米尔斯海默来中国访学,当然主要是谈中美及中美关系。
但是他的言论,最受媒体关注和传播的,却是对香港和华为这两大热点问题的看法。
据《米尔斯海默谈香港局势:美国应该离香港远远的 |风向》一文,在回应华为员工提出的关于美国下一步有何考量时,米尔斯海默表示,我们都不清楚美国政府下一步会怎么做,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正在发起一场技术战,一场谁在信息领域占主导权的战争,“我想,‘中国制造2025’真的使美国高度紧张,它不仅使美国政府人员紧张,还使大量技术领域的美国人紧张。他让美国人认为,中国人要在技术领域‘打败’美国了。我想,美国人是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的,他们要保持自己在技术领域的优势。”与米尔斯海默对话的中国学者、清华大学教授阎学通对此表示,贸易战只是中美战略竞争的表象,实质是技术竞争。“我想,华为不可能被美国从制裁清单中解除。目前华为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至少是几十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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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观众提问米尔斯海默对当前的香港局势有何看法?米尔斯海默回答道:“我生活在美国这样一个自由民主国家,我自然认为,自由民主是好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我的观点,这毫无问题。我认为,美国不应该插手香港事务,不应该干涉别国内政。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当大规模屠杀在某地发生时,我支持美国介入并阻止那一切,这是出于人权的考虑。但这显然毫不适用于(目前的)香港,美国应该离香港远远的。”对于“中美到底会不会打起来?”这样一个当下许多老百姓十分关注的问题,米尔斯海默说:“首先,我和阎学通教授都一致认为,中美之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不会发生的,主要是由于核威慑,没有人愿意毁灭人类。不过在有限战(limited war)这一点,我比阎教授悲观一些。中美之间爆发有限战是有可能的,比如在南海海域、在台湾地区。核制衡能够避免大规模战争的发生,但不能减少地区安全的紧张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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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对话,发生在10月17日星期四晚,地点在清华大学。米尔斯海默在他20分钟的演讲中说,冷战后(以苏联解体为标志)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世界是单极化的——美国一极独大。作为自由民主世界的大国,美国追求的是自由主义霸权(liberal hegemony),外交政策高度意识形态化。所谓自由主义霸权,是指美国的全球战略,是要让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变得像美国一样。米尔斯海默说,这个战略有三个目标:1. 把所有的国家都变成像美国一样的自由民主国家;2. 让所有国家都融入开放的国际经济体系——美国主导的资本主义体系;3. 让所有国家都深刻嵌入国际组织和国际制度。美国相信,只有自由民主国家才不会侵犯人权;民主国家之间也不会打仗;重要的是,美国相信,自由民主制度是所有国家的唯一出路。
但是,最近十几年,中东地区的乱局、北约东扩带来的颜色革命、日益猖獗的恐怖主义、中美关系的恶化都宣告了自由主义霸权的失败。同时,美国正在面对两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中国和俄罗斯。世界已经进入多极格局,自由主义霸权受到现实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双重夹击已经结束,尤其是强调国家主权的民族主义。
后者,其实已经是中国社会的代名词。
由此,米尔斯海默认为,以特朗普当选总统为标志,美国正在进行战略转型。特朗普正是打着“反自由主义霸权”的旗号上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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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看到, 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并未与中国开展人权斗争或意识形态冲突,也不再致力于在全球推行自由民主的理念,而是开打贸易战、不断退出各种国际条约或国际组织——从巴黎气候协定到联合国人权理事会。
特朗普政府提出的“美国第一”口号,实际上也是美国从全球战场战略收缩的标志。特朗普要求从伊拉克撤军、从阿富汗撤军,从叙利亚撤军,甚至也不太专注于推动打压朝鲜政权,都可以认为是美国放弃“自由主义霸权”的战略调整行动。按照这个思路,或者逻辑,米尔斯海默说美国政府在对华战略上已经放弃通过接触政策改变中国(单极化世界中追求自由主义霸权的做法),转向完全遏制中国的政策(因为当前是多极化的国际格局),就存在疑问了。因为,特朗普政府的全球收缩战略,必然也包括放弃对中国的遏制。
实际上,这也是清华大学阎学通教授反驳米尔斯海默的观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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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学通发言称,“的确,特朗普本人对他前任们所采取的自由主义外交政策并不感兴趣。米尔斯海默教授把这归因于是体系由单极格局到多极格局的转变,我想说,这一点是不成立的。因为单极格局到多极格局的转变早就开始了,并非是从特朗普上台才开始的。”“我十分同意米尔斯海默说的,自由主义并不能使世界更安全的说法”,阎学通说,“我要更进一步,我觉得没有任何意识形态、主义能使世界更安全。穆斯林世界中,同一个宗教之间都有冲突,同一个文明内部的冲突还可能比不同文明间的冲突更剧烈。因此,同一个意识形态并不能使世界更安全。”
阎学通提出了他对于管理中美危机的思考。他认为,中美关系的核心是竞争而不是合作。只有承认这一观点,才会去思考如何管理竞争。
阎学通还认为,大国之间并不存在互信,只有利益。中美关系应该建立在利益而不是互信上。友谊固然美好,但是不能解决问题,中美更应该共同探索如何扩大互补性的利益。阎学通也没有支持米尔斯海默关于美国政府转向遏制中国的政策。米尔斯海默后来也承认,由于中国经济、军事实力的上升改变了均势格局,特朗普没有可能像他的三位前任——奥巴马、布什、克林顿那样发动战争。“特朗普有前车之鉴,他目睹了之前美国总统们行动的结果。所以谁在白宫,都会像特朗普那样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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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学通表示,谈到中美领导人,“我认为,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都不愿通过战争解决冲突,避免使用军事手段;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对干涉他国事务的态度。美国领导人倾向于将中美之间的竞争意识形态化。但中国领导人不同,我们不想与美国搞任何意识形态的对抗。”米尔斯海默回应说,“我认为,中美两国其实并无多大不同,都在打打闹闹”。看到这里,这一场中美知名学者的对话,似乎并未得出“中国威胁论”的结论,也未达成美国政府在转向全面遏制中国的战略共识。
当美国在全球战略收缩,企图让美国重新崛起——让美国再次伟大之时,美国甚至不愿意与伊朗开战、不愿意与朝鲜决裂,那么美国又有何动力实施全面遏制中国的战略呢。
中国威胁美国乎?美国威胁中国乎?恐怕只在于是谁在说、说给谁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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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特朗普政府在与中国进行贸易争端之时,反复强调的是公平和平衡。而且特朗普政府不断祭出的关税手段也并非只针对中国,美国对土耳其、加拿大、墨西哥、欧盟,甚至对盟友日本、朝鲜等也在升级贸易战。区别在于,上述国家都没有说要与美国决一死战,也没有表示美国此举是要扼杀本国崛起等等。
比如:美国国务院最近出台新规,限制中国外交官在美国的行动,要求中国外交官在计划与美国的地方或州官员及教育和研究机构举行任何会晤之前,事先通知美国国务院。美方强调,此举是对中方相关规定的回应——美国外交官通常需要获得许可,才能前往各省参加官方会议或访问机构。
同时,不可否认的是,国内一波接一波的反美高潮,正在影响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或观感。比如NBA火箭队俱乐部经理莫雷的推特事件等。
纽约时报专栏作者Ross Douthat近日指出,西方世界对中国的恐惧正在蔓延。早先提出的“中美共同体”概念已不复存在;美国不但没能向中国输出自由主义,反而被中国的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步步紧逼。清华大学阎学通教授所说“美国人倾向于将中美之间的竞争意识形态化。但中国人不想与美国搞任何意识形态的对抗。”是这样吗?至少濠哥不敢认同阎学通的这一观点。把中美间任何问题都上纲上线并意识形态化,正是当今中国社会舆论操作的主要做法。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当下的中国,正在越来越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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